闲暇时光,看丰子恺漫画。寥寥数笔,天然去雕饰,勾勒出一生动雅致之世界,其艺术造诣不由令人歆羡。窃以为丰子恺作品之魅力,恰在于其对艺术之态度—— —切随性。
一切随性,看似简单易懂,随心所欲,却是难上加难。如今的艺术家们,虽然以抒写心灵为业,看似远离尘世的油盐酱醋,却终究是为五斗米工作。即便有些艺术家努力不沾染功利之心,但当他们灵感枯竭之时,只怕也会被墙上的催稿日期惊得乱了阵脚,惶惶然间已然打破“一切随性”的清规。著名漫画家朱德庸有言:“那血淋淋的催稿日期,是杀害艺术的刽子手。”说得精妙。
既然“一切随性”难于攀蜀道,那么我们难道真的因此而放弃这终极的艺术追求?非也。有智慧画家便为此写上了一个很好的注脚,他徐徐道来:“我想画想画,不为什么。”是啊,既然艺术与现实终究水火不容,那就抛开现实,忘却催稿日期,专注于心灵的艺术创作。用艺术来赚得盆满钵盈,绝非艺术家们的初衷,而是艺术家那专注于艺术追求之心所凝聚的作品获得世人的认可。因此,将艺术视为心灵之旅,听从心灵,一切随性。
一切随性,让生活凸显平凡的美丽,艺术不喜欢喧嚣浮华,常常在平凡随性中降临。欧洲作曲家车尔尼,终生平凡度过。出名之后,他也没有汲汲于富贵,而是回到乡村家中,过起了隐士的生活。偶有灵感,便彻夜作曲,乐此不疲。偶有人问其搞艺术的目的,他只是一句轻描淡写:我喜欢。此言有九鼎千钧之力,不容他人置喙,如人饮水,冷暖自知。惟愿一切随性,本心充实满足。坚守平凡的生活,又有何憾哉?
随性之心造就不朽之艺术,而这种随性的态度也可以使生活绽放别样光彩。老北京老字号豆汁记老板,每逢星期六便不出摊。老主顾问是何故,他笑答每逢星期六,他便带妻儿出去遛。钱是赚不完的,生活不也该随性洒脱吗?想必他的梦中定无铜板叮当,而是儿女的欢笑歌唱。这样活,也是活得自在、活得有味儿了。
生活与艺术相通。倘若真正做到一切随性,静待偶成,那生活的真谛与艺术的内涵便于不觉间,亲切温暖地包裹了我们,就如同旧绸子上的红宝石,在平凡中愈发熠熠夺目。
一切随性,惟愿此心无怨尤。如此而已,如此足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