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单位职称评定专题会上，罗局长又一次点名批评了人事科长老周：“也不知道你天天忙些什么，让你制定个《职称评定办法》，你几年都拿不出来，每到职评时就把问题上交给我。我这么多事情，还得帮你制定《临时办法》。工作被动不说，同志们也无所适从。这个科长你要不想干，不妨明说……”话说到这份儿上，我都替老周难为情。

　　平心而论，老周虽然能力一般，但工作勤勉，除了罗局长说的这件事也没啥别的毛病。之前换过几任局长，老周的位置一直很稳。几个有背景的人事科副科长，见接班无望，都调到别的科室了。前不久，罗局长把我调到人事科，给老周当助手。

　　职称评定结束后，我提醒老周：“科长，要不咱们现在就着手制定《职称评定办法》吧，省得到时候又挨领导批评。”老周说：“先忙眼前的事吧，下次职称评定还早，情况随时都会有变化，现在制定出来，到时候上面精神变了，不是白忙活吗？”这话也有道理，我一个干副职的不好再多说。

　　转眼间，职称评定又要开始了。我提醒老周：“科长，《职称评定办法》该着手准备了，可不能学去年啊。”老周点点头：“我已经在准备了，等草案拿出来，你帮着看看。”可接下来好几天，这事又没了动静。我思来想去，还是决定再提醒一下。他当众挨批，我脸上也无光，心里也不好受。老周说：“没事，这次肯定不误事。”我心道：“我反正是尽心了，你非要当阿斗，我就是诸葛亮也没辙。”

　　这天，我见老周翻箱倒柜，问他找什么。“我写的《职称评定办法》你见了吗？明明放在桌子上的，却找不到了，局长急着要呢。”我摇头道：“没见过啊。”

　　老周忐忑不安地去了局长办公室，一会儿就哭丧着脸回来。不用问，肯定又被痛批一顿。“你回忆一下，我帮你再制定一份吧。”老周捶捶没剩几根头发的脑袋说：“我一紧张，什么都记不住了。算了，让领导制定临时办法吧。”

　　年底，局里调整了一批中层干部，和老周岁数差不多大的都退二线了，只有老周没动。

　　我百思不得其解，向曾当过某局局长的岳父请教。老人家轻描淡写地说：“有了《办法》，是《办法》说了算；没有《办法》，就是领导说了算。这老周，可不简单呢。”